【杰佣】酒名情毒（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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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夜店pa 调酒师杰×主唱奈

*【高亮】有敏|感|词汇，成|人|向，有车，本内有删改，lof会放完整原版。露|骨描写有，谢绝喷子。本中提及bgm戳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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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4

有个声音在尖叫，歇斯底里地尖叫着，不停地、不停地叫着，仿佛在经受莫大的痛苦。恍惚中，眼前飞快闪过红色、红色、黑色、红色，这些色块不住频闪，几乎要将他闪瞎。一种巨大的轰鸣在耳中响起，嗡嗡嗡嗡，伴着疼痛从头颅深处传来，传到脑袋的每一个地方，尖锐残忍，活像一百个人扛着电钻钻他的头。他也就在这时才意识到，最初听到的凄厉尖叫，就是从他口中传出去的。脑海中犹如一团乱线，一群面目狰狞的纸片人，带着滑稽扭曲的面具，手拉着手围成圈，在大脑神经和骨髓上跳舞。他们的身体每动一下就会发出咔擦咔擦骨折般的脆响，嘻嘻嘻嘻嘲笑着他。

浑身不住地颤抖，他觉得自己身处地狱，时而热得冒汗，时而冷得发抖。他隐约闻到一种气味，大概是火焰炙烤他身体时皮肉烧焦的滋味，这是否是幻觉他已经无法分清。他仿佛看到普鲁图在冥界向他微笑，喉咙深处不由得发出一种野兽嚎叫般的声音。这些感觉几乎要逼疯他，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，好像这样就能压灭那些火焰；他想把头往墙上撞去，以停止砭骨的痛苦。疯狂撕扯头发，抓挠自己的脸和胸口，这些东西要他的命！他忍受不了这种折磨，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比这还要可怖？！他在渴求那东西来缓解这种痛苦，给他在顶峰状态的感觉。而他需要的那个东西，此时却不在这里，这一点让他绝望。他跌跌撞撞在房间里跑着，只要挪动一步就受到莫大的煎熬，发疯般把所有东西都扔在地上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。用抖得不像话的手到处翻找，终于在崩溃边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。

那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。

他无法再多待一秒，手忙脚乱去撕开包装，中途还失败了三次，最终低吼着把它们倒进嘴里，连水都来不及喝。他喘着粗气，瞬间觉得那些痛苦都远去了，一种舒爽和亢奋在他血液里流淌。眼前的色块逐渐褪去，他疲软的身体顺着柜子缓缓滑下，接着坐在地上。他渐渐看见了东西：这大概是他宾馆的房间，现在床单、被褥、一切能摔能砸的东西都在地板上，玻璃杯碎了，枕头里面的羽毛都被他刨出来，撒了一地。还有一盏暗黄的灯在头顶幽幽发着光，像是在怜悯这个可笑的人。他捏捏自己的衣袖，发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，只好摸索着去了浴室。

他颓废地想，是时候去赌点钱买存货了，不然他迟早要被毒瘾发作的感觉害死。

 

“名字？”

“……库特▪弗兰克。”

“贷多少？”

“……三万USD。”

“三万？？老兄，上次你借的一万还没还呢。你不会想跑路吧？”

“不……不，不会。”

“好吧，姑且相信你这次。我可提前说好，如果你没有以三倍的价钱还回来，我的手下可不会放过你。最好老实点——如果你不想脑袋开花的话。”

“是，是，一定还。”

但是在他捏着存有三万USD的本票走进拉斯维加斯这家夜店的时候，便瞬间把那些承诺抛到脑后。他相信他总会赌赢的，现在他搞到了一笔大钱，足够够他挥霍一段时间。在陌生人面前，他是自在的，这与在熟人面前畏畏缩缩的他迥然不同。他恨透了那样逃避型的自己。

他喜欢那些人，那些他不认识但是很热情的人，就是因为他们的每次鼓动他才会把钱投到赌博当中去。也许这正是他们的计谋吧，但是谁在乎呢？光是他们在他赌赢时发出的喝彩就极大地满足了他。他喜欢被当作英雄，喜欢被吹捧被仰慕，这也是他屡次冒着极大风险干蠢事的原因。在这种时候，他会觉得自己是伟大的。

三万USD有一部分用来买了存货，剩下的大部分都被兑换成了代币。说到毒瘾，他一开始吸的时候纯粹是为了显威风，那时候他在学校里相当不起眼，畏惧与他人说话但又渴望有人能够同他交谈，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，他得知吸毒的人看起来很酷——看起来确实是这样。比如他们班上那个叫克莱恩的家伙，染了一头烟色的头发，身上有七处纹身，女生们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类型，况且他身材相当壮实，也许这会给她们安全感。他听到她们私下里谈论克莱恩的事情，说他吸毒的样子看起来很迷人。他想不明白，吸毒为什么会看起来迷人？班上的男生知道他这个心思，纷纷取笑他，说他只是一个胆小鬼，是痴人说梦。好像班上除了克莱恩也确实没再有人敢吸毒。他被嘲笑冲昏了头脑，又被一群混混利用，很快就染上了毒瘾。为了显得自己很酷，他还把打架时右眼的伤疤给他们看，这一招显然奏效，起码有一个学期他都是在羡慕的眼神中趾高气昂度过的。

可惜他的自以为是很快就能让他付出了代价。克莱恩对校长报告了他吸毒的事情，这在学校照例是要开除的。他没想到克莱恩的父亲是校长的表亲，只好在那些人讥讽的眼神中被扫地出门。他的父母见识到他发毒瘾的可怕样子，想要把他送到少管所，于是他连夜出逃，身上只有三USD，一个破旧的背包和一本日记，再没有其他。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，把仅剩的三个USD全都押在了路边一个转轮的赌摊上。

幸运女神降临到他头上，他这不经意的一押，竟然中了概率不到千分之一的头奖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件事，但是转轮的指针真真切切指在属于头奖的符号上。他继续上路的时候，包里已经沉甸甸的了。他很走运，那时候是晚上，也没人会注意到他，从而没惹上什么麻烦。

之后的事情就有些乏味了，在他到美国之前，他干过很多工作，过的日子很狼狈，好在他的毒瘾和赌癖没那么厉害，也就勉勉强强混下去了。到美国之后，认识了奈布▪萨贝达，两个人因为处得来所以成了很要好的哥们儿。后来又是赢了奖，他就飘飘飘然起来，拿着这些钞票先是给了奈布五成，接着跟老板请了长假，跑了大半个美国玩了一圈，最后到了拉斯维加斯。他一直都坚信自己在这里会一赌致富。

可惜事与愿违。从他到这里为止，他还没有赢过一次超过价值十USD的奖，这让他很受挫。

 

“哈哈哈哈哈，你是傻瓜吗？”

“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吧！”

“差不多就行了，下来吧！我们还要赌呢！你在这里也太占空了！”

“哇真是执着，都连着赌了一个小时了老兄，该认清现实了吧！”

“让他赌！我就不信他还有钱。”

围观的人哄笑起来，他握紧了拳头，简直要失控。为什么会这样？连续赌了一个小时，还是他最擅长的轮盘赌，结果除了开始的几局赢了以外就一直在输。对面连赢的人嘴角翘得老高，显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，那挑衅的眼神简直就像在说：来啊，只要你有钱，我愿意奉陪到底。

当然愿意奉陪到底了，他愤愤地想。有谁会不愿意一直收钱呢？既然有钱送上门……想到这里，他又是一阵不甘心。随即，他又感到一种恐惧。

难道说那种幸运不会再出现在他身上了吗？他指节发白，要紧嘴唇，眉头紧锁。如果真的是这样，那他该怎么还清那些高利贷？没有赚头，又没有工作，更没有势力，他肯定会被揍死的！那些人一向心狠手辣……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。想到这里，他瞳孔猛缩，手指攥紧了桌布，面如土色。

再试一次吧，一次就好……！

这时候他刚刚押的结果恰巧被公布了出来：输！

这下围观的人们都嗷嗷叫起来，已经有几个人走上来拉他的胳膊，企图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。“适可而止吧！快滚吧！蠢货！”那人叫道。

“不不不！！再让我赌一次吧，一次就好！！！”他大声哀求着，死死扒住了桌子，几乎要把整个桌布都扯下来。“求你们了，我再赌一局！看在我是那个奈布▪萨贝达哥们儿的份上！”

 “哦快点滚蛋吧！”

“哈哈哈，这是输得上头了？好逊啊哈哈哈”

“要是我我肯定赢！”

“净胡扯吧，萨贝达怎么可能有你这种哥们儿！撒谎也得走点心吧！哈哈哈”

那些人七嘴八舌道，完全听不进去，纷纷来扯他。他已经完全慌了，六神无主，连输的打击加上对还债的恐惧要压垮他。那些打手，一定会一直追着他不放，有可能把自己打成残废……老板肯定也不会再聘用他。他还有毒瘾，本就艰难维生，又怎么会有钱去买毒品？他想起了那砭骨的痛苦，这让他更焦虑了。眼下他不能离开这个摊子，如果他离开，恐怕就是对这结果的妥协了吧。他感觉身下的桌子是他的全部依托，是他的救命稻草，一旦放开就将自行毁灭，在厄运里漂泊。真是讽刺，这些赐予他荣耀的赌摊，转身就将他送上了断头台。

 “不！我还有钱！”他歇斯底里，不管别人怎么拖拽他，他就是不松手，连衣服被扯破都不在意。

在他与人群纠缠的时候，轮盘已经开始转了，很明显，这是新的一局。那枚小小的白色圆球在轮盘上跳跃，跳跃，直到静止。在他终于被拽开的时候，人群爆发出惊呼。

他对面的那个人也是面色惨白，死死盯着那枚白色的圆球，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。这下就连牵制他的人都松了手。他也伸出头去看，结果差点也惊呼出声。

“恭喜这位先生，您赌赢了。”摊主对着一个显然是新加入的男人说道。

那男人一脸平淡的样子，脸上挂着淡笑，穿着工整的黑白西装，身子站得笔直（仅剩的座位被库特占去的缘故，他只能站着，但是似乎并无不满），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斯文与傲气，一看就是来头不小的人。他对这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，只是挑了挑眉：“那我能拿到多少其他人的代币？”

“按照之前的规则……”摊主阿谀道，“是所有赢家代币的六成。然后在您所得的代币中，我，作为摊主，要收一成。”

“什么！六成？！”

“怎么可能？？”

“我最多才赢到过三成，他竟然是六成！！”

“他妈的，我一共才赢了多少，现在就要赔尽了！”

刚刚还春风得意地赢家们纷纷骂起来，不情不愿地看着摊主把自己面前的代币推到那人面前。

“那，您……还要继续吗？要我给您找个座位吗？”摊主笑眯眯地打量着那个男人。

“座位就不用了，我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，就让我站在他旁边吧。”男人指向库特，库特一脸疑惑与惊惶。

他敢对上帝发誓，他根本不是什么少爷，也绝对不认识这个男人！男人的瞳孔中翻滚着血色的猩红，直勾勾看过来，与他四目相对，让他打了个寒噤。他刚想出声拒绝，男人已经来到了他身边，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，轻轻将他按回了座位上。

那人的手指骨节分明却相当有力，搭上他肩膀的时候冰冷又强硬，看上去轻柔，然而实际毫不留情，用极大的力气把他按了回去。男人凑到他耳边缓缓说道：

“你不会想让自己就这么完蛋，对吧？库特▪弗兰克。如果你是个聪明人，那就老老实实配合，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，也没有那个义务去帮助你。”

他浑身僵硬，完全不敢回头，只是愣愣地点了点。男人似乎很满意，继续说道：

“我会假扮是你的侍从，叫我杰克就好。你只需要端起架子，装成大少爷。放心，只要你想赢，之后会相当顺利。”

“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？”他颤抖着，强装镇定地问。

“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就可以，完全不用担心。”男人轻笑一声，“我需要你把奈布▪萨贝达约出来，让他到我这里喝一杯。”

“奈、奈布？你在打什么主……”

“如果不想让你自己倒霉，就最好老老实实把你的那个铁哥们儿邀出来。”杰克的声音骤然变冷，言语间都带上了威胁。他不敢作声，只好再次点头。

感觉自己又摊上了一件大事。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。尽管他不想出卖奈布，但是眼前的形势似乎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。

“啊，不好意思，我们家少爷就是这个性子，赌几局就上瘾，还请各位谅解。”杰克抱歉地跟周围的人们说道。那些围观的人一听是“少爷”，顿时变了脸色，刷拉拉离开了他，眼神都跟着敬畏起来。刚才那几个扯库特的人，更是吓得不敢动弹，嗫嚅着想要解释又不敢出声。

“……不碍事。”库特整整衣服，摆出一副阴沉的样子，“继续吧。”

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杰克，想询问该押哪一个，结果那男人根本没有理会他，只是闲散的样子看着轮盘。他只好硬着头皮押在了黑上。在他下注的时候，杰克看了一眼他押的位置。

轮盘转动起来，周围的人不断下注，但他不敢轻易行动。杰克呢，也完全不会担心的样子，这让他很没底。

小球渐渐停了下来，在一阵静默中，稳稳落在了黑上，还是黑12，他押的那个。

“恭喜这位少爷，您赌赢了。”摊主把收来的代币磊在他面前。他有点无措，内心却是欣喜若狂的：难道说他的运气又回来了？

杰克吹了声口哨，依然是毫不意外的样子，但还是很配合地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。

“我还继续吗？”库特紧张地小声问杰克，他还是怕自己下一局会输。

“我不是说了吗？只要你想赢，你就能赢。”杰克抬抬眼皮，态度很是无所谓。

他又吞吞唾沫，再次参与进去。这次他押的是红3，跟上次一样，胡乱押。

而杰克再次瞥了一眼他押的位置。

小球咕噜咕噜转着，那个连输两局家伙脸都快变成青色的了，感觉下一秒就会被气死。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轮盘，丝毫不敢放松。库特却相反，他大着胆子开始加注，尽管手指还是颤抖的。

转盘停下的时候，人群传出小声的惊呼。

红3！

这下连库特都惊住了。如果说第一次是运气……那这第二次也太惊悚了吧？

他不由得看了看杰克，发现杰克也在看着他，但是目光除了一层薄薄的兴趣之外，剩下的都是无机质的寒冰。他的手指倏地绞尽，不住震悚，他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一切。

这是杰克，这个男人干的。可是他是如何……？

等到杰克把目光移开，他才深吸一口气，从刚才的不安中脱身出来。他抓起代币，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终于把它们从桌子上拿了起来。

之后他又来了八局，加注越来越高，越来越笃定，因为不管他押的是哪一个，最终小球一定会停在那上面。所有人都瞠目结舌，议论纷纷，甚至怀疑他有没有作弊。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，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身旁站着的杰克，沉浸在虚无的幻想与胜利的喜悦当中。他越来越贪，根本不想停下来，脸上都带上了得意的笑。

“十……十连胜！”

“刚刚还输到底，现在怎么突然……”

“难不成动了什么手脚？可是这也不可能啊，我们都亲眼看见他根本没碰转轮。”

“真是邪门……难道刚才的连输只是在找感觉吗？可怕……”

畏惧又钦佩的眼神包围了他，他几乎都抑制不住汹涌上来的骄傲。

就在这时，杰克拍了拍他的肩，瞬间一盆冷水把他浇醒。

“好了，少爷，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
杰克很欣慰很无奈地笑着，真的像一个拿少爷没办法的侍从。只是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意味，告诉他适可而止。他又忍不住想打寒战。

他也在刹那清醒过来，眼前金碧辉煌的城堡瞬间化为尘土在风中飘散，他又回到了聚光灯下小小的赌桌上面，感觉自己的脑子被狂暴的风雪碾压过一般隐隐作痛且冰凉。这些胜利都不是他真正赢来的……刚才赢的那些，所有的那些，都是这个叫杰克的男人干的，他只是一个提线木偶，用来掩盖这对赌博轻蔑的提线人。可是……这怎么可能？不管是如何做到的……十连胜，他究竟做了什么手脚？

恐惧重新爬上他的脊背。他眼前的男人……究竟是何方神圣？

听从杰克的提议起身，他装作很有气派的样子离开。在酒厅与赌厅的分界处，杰克停下了脚步。

“你要记住，今天你所赢来的，在你丧失拥有的资本之后，就会全部还回去。为了你自己，还是收敛点那种不知廉耻的虚荣吧。以及，在跟他说的时候，只要说是调酒师杰克，他就会知道。”

“你要对他做什么？”他警惕起来。

“这就不关你的事了，对吧？我相信你足够聪明不把这消息散播出去。”杰克眯起眼，褐色的瞳孔似乎又在悄悄变色。

“……是……”他畏缩了。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该付出代价，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。

只是……这个人刚刚做的一切，不管他是如何办到的……等等，那真的是人类能够办得到的吗？

看着杰克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，有一个瞬间，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魔鬼。

——tbc……